怀孕3个月被性侵流产，10个手指头插满竹签，我就活该闭嘴吗

陈琳是大着肚子被带到十家塔的。

村子之所以叫“十家塔”，可能是因为整个村子连十户人家都不到。陈琳第一次见到这样隐匿在山林之中遗世独立的村子，却接连跑了十多次，都没能跑出这个村子。

她用一双儿女做赌注，成功出逃，躯体获得了自由，心却困于牢笼……

八十年代末，23岁的陈琳跟着丈夫在县城做点小生意，怀孕后因为丈夫对她疏于照顾而发生争吵，独自生闷气的她只身一人去了省城散心。

晚上要住店的时候，陈琳从兜里掏了半天，也没掏出身份证，她把随身携带包里的大兜小兜都翻了个遍，这才想起自己负气出走，忘了带身份证。

店里的女老板看见她窘迫的样子，告诉她前面有家小旅馆，入住的时候不需要任何证件。

陈琳跟着女老板七拐八拐，终于在一个小巷子里找到了那家旅店，开店的是位圆润的中年妇女，旅店因为地处偏僻，似乎也没住几个人。

好不容易有客上门，旅店老板很热心，拉着她说东道西，感叹她一个孕妇出门不易，还贴心地给她端来一杯热水，她一边喝着热水，一边与老板娘聊天。但是她很快就感觉到头重脚轻，眼皮打架睁不开，她迷迷糊糊地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下药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安排在一户农家小院里，挨着她睡着的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

陈琳醒来的第一反应是又哭又闹，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求她看在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放自己回去，可是女人冷哼了一声，不理会她的哭闹继续睡觉。

陈琳歇斯底里地哭闹过后，再也没有力气闹腾，她开始不吃不喝，想要逃，但是紧闭的大门和紧盯着她的男人让她逃跑的计划落了空，她一次次被拉回去拳打脚踢，腹中的孩子也未能幸免于难。

没了孩子的陈琳心如死灰，看着她的中年妇女还在她身边劝慰她:“想开点，不要老是想着跑。”陈琳扭过头去不理会她。

中年妇女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端来一碗饭，边吃边自说自话:“来到这的女娃子，哪个不是想着逃？前几天送来两个女娃子，一个听话的被人买走了，跟着买家吃香的喝辣的，另一个不听话老是想着逃，十根指头被插满了竹签还不肯服软，训不服的女娃子没人敢买，养着还要派专人看管，放了又怕断了他们财路，所以啊，最后只能被活埋在窗外的杏树下。”

陈琳的目光就落在窗外的的那颗杏树上，那时正值初夏，圆圆的树叶下躲着一颗颗绿色的毛杏儿。而中年妇女冷不丁的一席话让陈琳汗毛直竖，因为她看见杏树下真的有那么一堆一堆冒起来的土堆儿，也不知在那棵树下，埋了多少个不屈的冤魂。

她的目光越过杏树，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可也她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只要她敢轻举妄动，暗处便会冲出好几个人，给她一顿毒打。她想逃，可眼下更重要的是活着，只有活着，才有逃的希望。

“我饿了”陈琳沙哑着声音跟女人讨饭吃，女人忙不迭地端来一大碗米饭，看陈琳狼吞虎咽地吃着，边吃边悄悄抹眼泪。

中年女人看陈琳似乎认命了，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吃饱了，陈琳蜷缩在炕角，用破棉絮把自己包裹起来。中年女人告诉陈琳，现在的女人不好找，他们并不是真的要陈琳嫁给农村的光棍。而是拿她当诱饵，去诱骗那些没有媳妇的农村男人，搞一笔钱就换一个地方。等赚足钱了，他们就放陈琳离开，他们当然不担心陈琳会去揭发他们，因为在他们的团伙里，陈琳也是同谋！

女人以媒人的身份带着她去了一些特别贫穷的村子，到了村里，就找到村支书，询问他们村里还有那些光棍汉没有娶到媳妇，村支书便找来了本村的光棍汉，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价高者得之。可是，中年妇女要求对方在一天之内筹到钱，否则免谈。

一接到钱，中年女人就带着陈琳，以各种理由离开村子，陈琳不敢想象，那些被骗了一辈子积蓄的家庭将陷入怎样的绝望里，她只盼着他们能有朝一日放她回去。可是，陈琳终究没有等来那一天。

在一个叫“十家塔”的村子里，买她的是一个还不到一米五的李姓矮小男人，叫李大壮，当时陈琳并不在意买她的那个男人是俊是丑，她想着只要拿到钱，他们就能离开这个地方了，她甚至还觉得自己幸运，不用像那些女人一样，被卖到穷苦的地方，过着毫无希望的生活。

李大壮动员了自己所有的亲戚来凑钱，一直到天色将晚也没凑齐钱，媒人不干了，想要带她走，可是李大壮的妹夫却是个厉害角色。他纠结了一伙人，带着一把刀，堵在路口，扬言:“我早都听说了有这么一伙人专门骗钱，想不到居然让我给碰上了，识相的就赶紧滚，把媳妇给我哥留下！”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强龙也怕地头蛇。中年女人带着她的那伙人灰溜溜地离开了，留下陈琳看着那把明晃晃的刀瑟瑟发抖，就那样，她被迫跟着矮小的男人生活。

这个村子是真的小，总共十来户人家，还东一户西一户地散落在村子里。李大壮家更是这个穷村子里最穷的一户，半山腰上挖了两个个土窑洞，他们就住在那里面，整个窑洞被熏得黑亮黑亮的。

晚上，当李大壮像猪一样拱在陈琳身上，她恶心到想要吐，却还是忍着，因为窗外还有两个黑影儿在听墙角，她知道那是李大壮的父母。跟着人贩子辗转了将近一年，她学会最多的是隐忍和顺从，但却无时无刻不在伺机逃跑。两年时间里，她一次次逃跑，又被抓回来，并遭到殴打。

身边那个武大郎一样的男人，让陈琳倍感屈辱，李家人对她严加防范，从不允许她踏出他们视线半步，生生断了她逃跑的希望，而毫无希望的日子又让她生不如死，陈琳一度想自杀。她将指甲剪掰成两半，塞进罐头里混着喝下，李家人发现后，赶忙用马车将她拉至镇里的卫生院，不停喂她吃用香油浸泡过的韭菜，直至空腹排出指甲剪。此后，她又喝下农药，但被牛家人用肥皂水洗胃，再次救了回来。

白天，她坐在门口，村里的小孩和大人会盯着他；晚上，院墙内大门紧闭，她想逃，但连村里的路都分不清。其间，女儿楠楠和儿子牛蛋先后出生。

为了逃跑，陈琳无所不用其极，但她还是难以逃出李家人的视线。最后她只能将主意打到两个孩子身上，她狠心给两个孩子喂食了含有轻微农药的饭，趁着李家人带孩子去医院的空挡，她终于逃出了李家。

那时，女儿不过四岁多，儿子刚刚一岁半。

把孩子送到医院又折返回来的李家人看到她逃走了，纠集了整个村子的人，沿着她可能出逃路来来回回地走，她躲在一人高的玉米地里，看着李家人骑着自行车转来转去找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等到夜深了，她才敢继续跑，跑到天快亮了，直才看到另一个村子里有农户家，陈琳大着胆子敲开了门。

这家的两个老人得知她是逃出来的，拒绝她进门，可是他家有个女孩儿在附近的村子里教书，叫南春艳，一脸的正义感，她把陈琳迎进了门，让陈琳偷偷躲在家里，不要出声。

晚上，李家人仍在村子附近寻找。最惊险的一次，杜金兰可以听到门外的自行车声音和询问屋主有没有见过一个逃跑的女人的交谈声。

在南春艳家里住了两天之后，南春艳一家人都提心吊胆的，南春艳的母亲想出一个办法，让陈琳穿上南春艳的衣服，找一个自行车，让南春艳驮着她连夜出了村子。

南春艳给了她十几块钱，送她坐上远离本土的大巴车，陈琳依旧悬着一颗心，生怕有人认出她，将她拉回地狱一般的生活里。

等到大巴车开动，这辆车载着陈琳，缓缓驶离困了她五六年时光的地方，她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几乎是用上了亲生儿女的性命作为代价，才换得了自己逃离的一线生机。车一路走，她一路哭，辗转好几趟车，才逃回父母家里。

家里大门紧锁，蛛网密布，陈琳找到舅舅家询问情况，这才知道，家中父母早在几年前已经双双离世，据说是她的丈夫扬言她怀了别人的孩子并跟人跑了，丈夫多次找上门来逼迫父母交出她，父母交不出人来，丈夫便在在家打砸一番。

土里刨食的父母哪见过这种阵仗，又气又急，再加上村里人对自家女儿的污蔑，让老两口有苦说不出，一口气憋在心里，生生憋出病来，不出两年就溘然离世。

陈琳跑去找丈夫理论，却发现，丈夫在她家里对着两位老人发泄一通之后，又重新找了对象结婚了。

原来的丈夫有了新的妻子，看见陈琳回来了，将她拉到偏僻处，厉声质问她现在跑回来要干嘛？咒骂她怎么不死在外面！

陈琳不为所动，手心向上跟男人讨要钱财，五六年非人的折磨让她已经忘了什么是脸皮，她只想活着。男人一边恨恨地骂着她晦气，一边掏给她一沓钱，让她滚得越远越好，她也不恼，接了钱就离开了，临走之前还恶狠狠地警告男人:“你记住了，你欠我爸和我妈两条命！”

前夫看着陈琳狠厉的眼神，瞬间语气就弱了下去。

但是陈琳没有回头再去找昔日的前夫，她和他的那个孩子都不在了，也没有任何牵扯。她只想做一个正常的女人，过着正常的生活。

之后，陈琳远离家乡，去了工厂打工，正常地跟人恋爱，找了一个老实本分的男人结了婚，幸运地生了个儿子，生活幸福，家庭美满，绝口不提自己曾经被拐卖过的事实，可是每每午夜梦回时分，她总会想起被自己亲手喂了毒药的一双儿女，他们七窍流血地惨死在自己眼前，陈琳冷汗涔涔地醒来，看到丈夫睁着双眼，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

陈琳心里有事，这一点丈夫看得分明，他不住地追问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陈琳却始终避而不谈，她怕曾经那些不堪的过往给自己现在的生活蒙上了一层阴影，可是架不住丈夫的追问。

如此几次过后，陈琳便把过去的一切和盘托出，尽管丈夫曾经跟她保证会尊重他的过去，可是她被拐的经历还是成为新的家庭无法修复的裂痕，潜伏在平静的生活下，偶尔成为矛盾的导火索。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丈夫嫌弃她，争吵时甚至骂她是个恶毒的女人，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能下得了毒手，对她的防备与日俱增。

陈琳曾经想过，与丈夫离婚一个人过日子，可是看着可怜巴巴的儿子，她就心软了，她为了逃生抛弃了一双儿女，终日活在悔恨之中，如今又怎能忍心让眼前的儿子再次生活在残缺的家庭里？

陈琳想着，日子就这样将就着过，等到儿子长大了，成了家，她要回去亲眼看看曾经被她狠心抛下的那双儿女，如果他们过得好，她决定此生都不去打扰他们，如果他们过得不好，她定会回去赎罪。

30年过去了，好不容易等到儿子长大了，成了家，她才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可是却遭到了丈夫和儿子的反对，现在的丈夫和儿子谁都不愿带她去认亲，而当初被打的经历又让她不敢独自前去。

陈琳只能一次次求助于认识的人。十几年前，陈琳曾在远房亲戚的带领下去找女儿楠楠和儿子牛蛋。可是，远远地望见了那个建在半山腰上的黑窑洞，她就疯了般逃开了，她似乎还看见窑洞的纸窗户里透出一双阴森森的眼睛望着她。

她没有办法直视过去，没有办法直视生活带给她的伤害。

可是一想到当年离开前，双双中毒被送医，又生死未明的两个孩子，陈琳的心又揪成一团。

陈琳努力告诉自己，她现在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她不再是当初那个娇滴滴的年轻小媳妇，不会再有人打她的主意拐卖她，甚至有可能没人能认出她来。

如果不在活着的时候去见一见那两个孩子，等到哪天她死了，怕是也难瞑目。

陈琳努力去回想她当初逃离时的路线，一路找寻，终于找到了那个曾经她拼命逃离的村子，可是村子已经变了样。

在那个村子里，她看见了很多当初打她的村民，他们显然没有认出她来，她谎称自己是李家的亲戚，想去认亲却找不到路。当年伙同李家人打她的那群人已经变老了，老了的他们看起来比当年慈眉善目多了。

一说起李家人，村民一个个唏嘘不已，说是李家买来的那个媳妇太狠了，为了逃出去给两个娃儿下毒，硬生生把李家的独苗儿子给毒傻了。

陈琳听到这，一颗心揪了起来，她跟着村民来到了李家，院子里一个将近30岁的矮个子女人正在喂猪，身上脏兮兮的，猪围着猪槽吃食，女人就在那盯着猪看。

陈琳扑过去一把抱住女人，可着嗓子哭，女人看着哭泣的陈琳一脸的惊慌，拼命推开陈琳，陈琳边哭边说:“我的楠楠啊，我的女儿啊！”

可是那个将近三十岁的女儿只是木然地看着她，让她滚。

不少人听说李家跑了的那个媳妇又回来了，都跑来看热闹。围在门口叽叽喳喳地对陈琳评头论足。

黑漆漆的屋子里，陈琳见到了自己的儿子牛蛋，当年活蹦乱跳的儿子，就因为自己想要逃跑的私心，硬生生被毒傻了，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羞于见人。

楠楠走到看起来比当年萎缩了一圈的父亲李大壮面前，轻轻地说了句:“我妈回来了！”

李大壮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出了门，当年被妹夫强行给他抢来的媳妇，生下俩孩子，给孩子下毒后趁乱逃走，他从此再没娶过媳妇。

因为算命先生说过，他李大壮的命里没有媳妇。

楠楠告诉陈琳，当初她以那样的形式出走之后，她和弟弟确实都被救活了，可是弟弟因为年龄太小，伤了脑神经之后就一直痴痴傻傻，他们父亲又因为过劳得了脑梗，爷爷奶奶死后，她就一个人撑起了这个家。

说到这些年的日子，楠楠哭了，她知道自己有一个在远方的娘，她隐约知道娘的来历。娘离开后，她想念过，也抱怨过，她等着娘来把她从困苦的生活里解救出来，一直等到她都30了，还没等来。

在农村这么一个媳妇极难娶的地方，没有媒婆敢上门给楠楠提亲，因为他们都觉得她有那么一个狠心的母亲，携带着狠心的基因。她只能一边照顾自己患了脑梗的父亲，一边照顾自己的傻弟弟，苟延残喘地活着。

陈琳没想过，当初自己逃离了的苦海，却淹没了女儿的一生。她想带着一双儿女离开这个封闭的小山村，在外面的世界里给女儿寻得一个好人家，再用自己的余生去照顾儿子之后的人生。

可是，当她把自己的打算告诉现在的丈夫和儿子，却遭到他们的强烈反对。她那被人诟病的经历，本就像一个疮疤，如今她却要亲自将这疮疤揭开，展示给别人看，他们说什么也不同意，甚至扬言，她要是执意要照顾这姐弟俩，现在的家就别回了。

陈琳斟酌了很久，突然间醒悟过来，她是逃脱了那个困着她的家，用了半生都没能逃脱心灵的桎梏。

更何况，她亲眼见到了一双儿女生活的困窘。她曾经把他们带到这世间，又将他们推入苦海，余生的时间里，她只想做一个母亲，好好地去爱自己的孩子，那个家，即便回不去了，那边的孩子们，也始终有着不错的生活，这样一想，她也便释然了。

陈琳毅然决然地将楠楠和牛蛋带出穷山沟，她要亲自照料痴傻的牛蛋，还要给楠楠找一门好的亲事，让她有一个圆满的家。

陈琳想，如果时间倒回到三十年前，她真的不会用孩子卑微的一生去换回自己的自由，如今的她只想用自己的余生去救赎落入苦海的孩子们。

如果现实生活里的凄风苦雨非要有人来承担的话，她宁可承担的那个人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