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化条约》：大清又丢一个藩属国

1884年6月6日，越法两国在越南首都顺化签订第二次《顺化条约》，越南接受法国的保护国身份，从此正式沦为法国殖民地。此前，中国在中法战争中不敌法军，所以在《中法简明条约》中，把对越南的保护权转让给法国。

法军在越南北部攻击清军

与此相似，中国也曾通过《马关条约》，失去了藩属国朝鲜的保护权。

法国谋求越南保护权的努力持续了十年。1874年，法国军队攻克越南北部城市河内，越南政府惊吓之余，与法国签订《西贡条约》，被强迫抛开宗主国中国宣布独立，并由法国代理司法和外交权；1883年，法国军队攻克越南首都顺化，强迫越南签订第一次《顺化条约》，越南正式承认法国的保护权。

从内容看，这两个条约已经让法国如愿，那么为什么还需要第二次《顺化条约》呢？

首先，从红河获取经济效益的希望落空。

越南分为南、北、中三部分。南部早在1862年就被法国占领，中部是越南政府的大本营，北部以河内为首府，濒临中国云南。

红河流域示意图

法国一直觊觎越南北部，因为通过北部的红河可以沟通跟云南的航运。而在法国人眼中，云南拥有巨大的财富，一直梦想到那里做生意。

之前一个法国商人为了探索红河商路，借着为云南当局代购军火的机会，进入云南进行勘测，证实从红河到云南非常便利。这个商人通过红河偷运军火至云南，又满载云南锡铜矿产沿红河返回。

随后，他在河内收买大米和食盐，打算再到云南大发其财，却被越南政府驱逐。法国出动军队干涉此事，《西贡条约》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签订的。

越南在《西贡条约》中承诺开放红河流域的贸易，但仅越南开放并没有用，清政府拒不开放云南境内的红河航运，法国商人依旧到不了云南。

越南段红河流域虽然可以进行贸易，但很多航线只准越南和中国商船进入，把法国排斥在外。而允许法国进入的航段，贸易税也奇高无比，没多少利润可赚。

其次，越南政府粗暴对待天主教徒。

《西贡条约》是支持法国人在越南传教的。但越南从政府到普通民众仍旧仇视天主教，他们屠杀神甫和教徒，还围攻、焚毁“教会村”。

尤其是文人士绅，他们觉得天主教徒帮法国侵略者收集情报，是侵略者的帮凶，所以不断追捕、残杀天主教徒。从1860年代到1880年代，越南曾爆发数次席卷全国的残杀天主教风潮，几万教民被残杀，又有数万教民为躲避追杀逃往外乡。

法国屡次交涉，但越南政府拒不处理涉案人员。

第三，越南仍把中国当成宗主国，视法国为仇敌。

《西贡条约》签订后，越南仍旧遣使到中国朝贡，在贡表上仍以下属藩国自居。

《西贡条约》还规定，越南境内如有暴乱发生，应向法国求援。但越南却在1875年和1878年邀请清军入越平定暴乱。

1878年清军入越，越南政府趁着有人撑腰，责令法国撤走驻越南北部的军队；1883年第一次《顺化条约》签订后，越南人表面顺服，私下里却采购武器，同时请求清军入越驱逐法国人。

越南的态度让法国明白，只要有中国人撑腰，越南就永远不会对法国人恭顺。所以要想真正行使对越南的保护权，只在越南人身上下功夫是不行的，必须想办法让中国放弃越南。

当时不少法国人主张对中国用兵，用武力胁迫中国就范。但普法战争刚结束十多年，法国的主要精力在欧洲，不愿贸然在亚洲开战。

为了用和平的方式达到目的，法国人采取了两个措施。

第一，军事威慑清政府。

法国人觉得中国对越南的宗主权只是名义上的，坚信中国不会为了虚名跟法国交战。所以他们认为，只要派一定规模的作战军队到河内，中国就会自动放弃越南的宗主权。

为此法国陆续向河内增加一千多人，想通过吓唬的方式，让中国屈服。

然而派到河内的法国部队擅自做主，连番攻击河内、南定和顺化的越南驻军。此举激怒了中国的主战派，清政府一面以物资支援黑旗军（逃到越南的太平军余部），一面命云南和广西军队开赴中越边境。

黑旗军将领刘永福

黑旗军和越南军队配合，打死了法军统帅李维业，法国议会中大多数人受此刺激，想报复中国，通过了对华开战的军事预算。但开战毕竟是无奈之举，法国外交部还想为和平解决再努力一次。

第二，通过谈判让清政府放弃越南宗主权。

先是法国公使宝海与李鸿章会谈。李鸿章答应开通云南贸易，但主张与法国共享越南北部的保护权。法国不能接受，召回宝海，另派脱利古来谈。此人极为强硬，坚决要求中国全部放弃越南宗主权。他跟李鸿章会谈4次，最终不欢而散。

为了达到目的，法国似乎只能选择对中国开战这一条路，中法战争就这样爆发了。中国军队接连失利，于是发生了文章开头的一幕。

没有了中国政府的保护，越南虽偶有反抗，但整体已经接受法国为保护国了。清朝作为17世纪的东亚强国，因为被隔绝于全球工业化浪潮之外，以致权威被欧洲强国挑战，这也验证了修昔底德陷阱。

历代评价

越法签订新的《顺化条约》，法国在越南中部和北部的殖民统治最终确定下来。

——社科院研究员 葛夫平

编辑说明

文字 / 老三诺夫娜

排版 / 乐多

封面 / 乐多